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这弓的原本主人,转念又道:“你这家伙,自己仗着天生神力也就罢了,却为了弄出这响箭来难为我这后人?”
一大爷来回摆弄了几番,突然灵光一闪,道:“我一只手只能拉一半,两只手不就能拉满了么?可是两只手拉要把这弓固定在什么地方呢?”
复又拍自己脑袋道:“笨啊,用脚蹬住弓背不就好了?”
夜已深了,贾东旭还是不停地踱来踱去。
许久,棒梗终于出来了。贾东旭忙上前问道:“一相如何了?”
棒梗面色不定,摇摇头道:“生死在天了,不知为何出了岔子。”
贾东旭急道:“咱们一向计划得周详,如何出了岔子?”
棒梗摇摇头道:“不知道,小兰那一剑刺得很准,并未伤及心脉,却不知为何还是没醒过来,难道用药多了么?”
贾东旭叹了口气道:“莫非这岔子是出在他消失的那些日子之上?”
棒梗默然。
秦淮茹一直裹着衣服坐在旁边,两行清泪止不住得流,嘶声道:“你们究竟是什么计划?你们告诉我他不会死的,现在为什么醒不过来?”
贾东旭道:“他是我儿子,我怎么会舍得杀他?”
棒梗道:“罢了,便都说与她听吧。”
贾东旭点点头,道:“你师父细细把了一相的脉,发现三绝奇脉是一种很奇怪的病,藏在膏肓之间,却并不发作。”
棒梗道:“你也知道,膏肓并不是药力所能到达的地方,所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为师都束手无策。但是后来突然想到,可以在剑上用药,用剑刺入膏肓,所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。”
贾东旭道:“但是这也有一个难处,就是若是有人知道将要有一把剑刺入自己的心中,肯定会乱跳,便是大罗神仙也刺不准的。我们又没有麻沸散之类的药,所以只能采取偷袭。”
棒梗道:“你初见一大爷的时候应该知道,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偷袭的。”
贾东旭道:“我之前训练他的时候,便常常采取偷袭的办法,所以我出手是没有用的。但是我们又想到,一个男人在完全松懈的时候,就是他在洞房花烛的时候。而毫无剑气不会引起任何征兆的剑也只有那把七绝断情剑。”
棒梗道:“你是为师所有弟子中下手最准的,所以才让你出马。当然,如果后来你不愿意嫁给他,为师也不会勉强你的。”
棒梗顿了顿,又道:“后来一大爷说已娶妻,所以计划几乎落空,我便在他的杯子上放了些‘忘情仙’,让他忘记挚爱。”
秦淮茹已大概明白了,却仍是有些愠道:“那你们如何治疗他心头的剑伤?”
棒梗叹了口气,道:“这个剑伤虽是有些棘手,却也不无办法。只要他对人世留恋得深,加上剑上的一些药物,总是可以痊愈的。”
秦淮茹便想到了一大爷最后看自己决绝的眼神,黯然道:“若是对人世不再留恋,是不是就必死无疑?”
贾东旭叹道:“我大费周折将他扬名四海,就是为了让他眷恋尘世。”
秦淮茹喃喃道:“他本来对这些就毫不在意的。”
贾东旭道:“一相之前曾对我说过,在有生之年能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,也不虚此生了,怎能对声名毫不在意?”
秦淮茹道:“他只是喜欢那种做完大事之后的成就感,并不是喜欢这个名声。”
贾东旭叹息道:“没想到我了解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没有你深。”
秦淮茹起身道:“我能去看看他么?”
棒梗摆摆手道:“去吧。”
一大爷躺在床上,心口的剑已然拔出放在了桌子上,这是一把断剑。
一大爷胸口缠着绷带,静静地躺着,面色安逸,气若游丝,不知几时便魂归天外了。
秦淮茹坐在床头,摸着一大爷的脸,泪如断线珠子一般滚落。心头有千言万语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:
堪堪一杯忘情仙,再续凡尘不了缘。
天人指路不为语,有情命断无情剑。
一眨眼,阳春三月,草长莺飞。
春风吹皱了一湖碧水,也吹动了一林竹叶。
百密阁内,看守门楣的还是那聋哑老太太,只是脸上变得有些愁苦了。
聋哑老太太将一张竹椅躺在院中,向门内呼唤道:“小韵,今儿日子不错,你出来晒晒太阳吧。”
应声而出一位美人儿,端得“回眸一笑百媚生,三春再无人间色。”只是一张俏面却是苍白,毫无血色。那两鬓,竟已染上霜雪。
天声许大茂轻声道:“他还没回来么?”
聋哑老太太心头一酸,道:“想来是快了,你先坐下歇歇吧。”
天声许大茂身子已虚得很,若无聋哑老太太扶着,怕是连三步也走不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