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水上游末段,吐谷浑高原以南。
淅沥沥的小雨下了整整三天,巴山周遭湿气弥漫。
“报~”
急促的呼声,伴随着战马扬蹄的唏律,在雨夜中穿行数十里连营。
最终,抵达中军大帐前。
“八百里加急,京师急报。”
传令兵不等战马挺稳便翻身跃下,取下背上的竹筒,喘气递给帐外亲兵。
亲兵接过不敢怠慢,赶忙掀开帐帘。
凉风入帐,案台上的烛火微微摇晃。
“拿来吧。”
帐内,还没睡下的范仲淹眉头微皱。
京师在此时突然传信,怕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?
接过竹筒取出里头的布帛,只是扫了一眼,范仲淹就下意识的站了起来。
怎会?
怎会如此?
襄阳竟被唐军攻克?
死死抓着布帛的手,此刻已经冒出了青筋。
他这边已经和吐谷浑打了一场,夺回了巴州数县,眼看再寻机战上一场,就能让吐谷浑伤筋痛骨,至少数年不敢出高原。
可现在,京师居然要他在十日内取胜班师。
“去请几位将军,还有王校尉来中帐议事。”
范仲淹说完,不禁深深扶额。
大宋自立国起便是命运多舛,之前与大隋、大明数次交战都没多少战果,不想现在被大唐一口气拿走了三州。
襄阳一丢,大唐最差也能以坚城自守。
大宋想夺回来,千难万难呐。
没一会功夫,几位营中将领和校尉王重阳都赶来了大帐。范仲淹没有隐瞒,直接把加急信报递给几人传阅。
顷刻间,帐内满是吸气声。
数息后,有人开口询问:“范相公,我等是否即刻寻吐谷浑兵马决战?”
范仲淹没说话,一旁就有人开口:“不可,吐谷浑此刻扼守着北面高地,我等若贸然出击,他只需以铁骑俯冲掩杀,我等拿什么抵挡?”
“可官家要我们班师,我们必须得回去。”
“回去是不错,但总要先击退吐谷浑,不然我们来巴州做什么?”
“眼下时间紧迫,等不得了,唯有决战而已。”
眼看麾下几位将军要吵起来,范仲淹只
得抬手:“你们说的都没错,可在这争吵于事无补,不如想想如何以最快速度破敌。”
如何破敌?
这些天,他们一直在想。
收复诸县不难,难的是如何大败吐谷浑。
别说现在宋军不占地利,就连天公都不作美。
这场雨下个不停,宋军的强弓利弩威力至少弱了三成,同时也不利于步卒行军。要在这种情况下击退吐谷浑,可谓难上加难。
就在众人闷不吭声低头苦思之时,众将中有人出列抱拳道:“范相公,末将有一计,不知是否可行。”
范仲淹问道:“张俊将军,你有何良策?”
“日前我等击退的吐谷浑兵马,大多都是党项人,党项虽说依附吐谷浑,但此番出兵未必会是他本意,只是受人胁迫驱使罢了。”
此时还是一介游击将军的张俊,虽说才二十出头,但已然有几分大将之风,对战场形势的考量已经不再局限于战阵。
先提到吐谷浑内部形势,随后说道:“若我大宋能说动党项首领反叛,甚至能相助他击破吐谷浑兵马,使高原一分为二的话,吐谷浑也就不再有什么威胁。”
张俊如此提议,范仲淹不由点头,但随即又皱眉:“计是好计,可眼下大战在即,行此策怕是难以奏效。”
张俊连忙补充解释:“范相公,正是因为眼下有大战,党项人一定不甘心为吐谷浑白白牺牲,加之我方有王校尉这般修为惊天的豪杰,只要以利诱之、以武威胁,我们就有机会说服党项人反叛。”
“一旦党项人反叛,范相公便可率禁军回师,留下边地厢军与王校尉等江湖豪杰,相助党项一臂之力即可。”
听完张俊说的这些,范仲淹心动了。
或者说,他现在也没有其他速胜之策。
只是要用此策,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:“可谁去敌营,劝说党项反叛?”
“末将愿往。”
张俊没有犹豫,或者说献策之时他就已经想好了。
富贵险中求!
虽说深入敌营很危险,可只要成功,那就是大宋的功臣。
他可不想在
游击将军的位置上继续蹉跎下去,他要在而立之前重返京师,成为那枢密院中的一员。
………
相比身处巴州的范仲淹,人在南面边陲的曹国舅,收到襄阳告破信报的时间要更晚一些。
脸上既有愤怒也有苦笑,曹佾都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