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州,长城外。
常年居于突厥东部的颉利,因为时常寇掠中原,所居牙庭相距大唐边关也就三百余里。
整个牙庭面积辽阔,人口聚集十数万,其中近半都是突厥青壮。
“砰~砰砰砰~”
日落时分,位于牙庭中央的华贵毡帐内,传出了一阵杂乱响动。
桌案被掀翻,金银器皿滚落一地。
披头散发的突厥大可汗神色阴霾,口中不断喘着粗气。
“大唐欺我太甚,李克用更该千刀万剐!”
咆哮吼出一句话,颉利紧握双拳环视站在两侧的部下:“大唐逐我突厥使臣,还要起兵攻我,这口气我忍不了。给我发令,召集突厥各部,我要马踏洛阳,让大唐知晓我突厥的厉害。”
颉利说完,又连喘了好几口大气。
身为偌大草原上的雄主,大唐在他眼中不过是给他们突厥的粮仓,想拿便可率军劫掠。
只有他攻略大唐的份,大唐什么时候敢出关反击。
“大可汗,还请息怒。”
见颉利气息平复,周围也没什么东西可砸的,站在一侧的突厥臣子当中有人上前一步:“如今大唐之所以来犯,盖因突利与李克用合谋,他们往洛阳城分派细作,并且妄图行刺那大唐秦王,所做种种都被大唐算在了大可汗您身上。”
“以如今形势,大唐兵峰日盛,我等未做准备却是不好与之全面开战。眼下应查明实情,若有必要可将李克用交由大唐,以平息这次战祸。如此既避免了大可汗兵马折损,又能断突利一臂。”
来人说完,又稍稍后退了半步。
颉利这时虽然没在咆哮,但看向说话之人时,脸色依旧铁青,过了许久才开口:“前日细作被俘一事,你们说要与大唐和谈,如今大唐已是撕破脸要战,你们还敢提和谈?执失思力你还是我草原的勇士吗?”
“大可汗,这三年草原连年大雪,冻死、饿死、病死者无数,牙庭虽有兵马数万,但想再召集兵马,怕是难有人来。”身为颉利心腹,又是执失部酋长首领的执失
思力再度开口,满脸诚恳可谓苦口婆心。
意思简单直白,就差直说你颉利当上天可汗以来,突厥人过的日子每况愈下。
天灾人祸不断,别说突利、李克用已经不听牙庭诏令,恐怕其他小部族也不会任由颉利抓壮丁,充当战场上的炮灰。
只是他刚说完,一旁却有人上前道:“执失头人说的固然没错,但以末将之见,大可汗要胜唐军却不难。”
开口说话的,是昔日隋末乱世被大唐击败,如今不得不依附于突厥的河北宿将苑君璋。
他一开口,颉利立刻面露喜色:“苑将军有何计策?”
“回大可汗,我并无计策,但我知道大唐仓促起兵,根本没有时间筹措军粮。如今春耕刚过,大唐边州还等着数月后的收成度日,他们能挤出多少粮草?恐怕都不够唐军出塞作战一个月。”
苑君璋虽说是李唐的手下败将,但到底也是乱世杀出来的,所提到的粮草问题自是一针见血。
大唐现在贸然出兵,大军粮草从哪出?
没有粮草支援,唐军也配出塞远征草原?
已经冷静下来的颉利两眼一亮。
正是如此啊!
唐军没时间筹措粮草,拿什么和他打。
只是转念一想,颉利不由皱眉:“大唐既要出兵,岂会不准备粮草?”
“大可汗,大唐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嘴上说要出征而已。”
苑君璋面色平静,再度开口:“以末将之见,或许大唐是想要派出精锐兵马分袭草原,借此找回颜面;又或者会屯兵于边关,逼迫大可汗低头。然而不论是哪种情形,唐军都不敢也不可能与大可汗正面交锋。”
一番说辞,有理有据。
不光颉利听着不断点头,就连刚刚出列的执失思力都觉得这话在理,不由问道:“那以将军说言,我们应该如何应对?”
“自然是尽起兵马,兵压云州。”
苑君璋自信开口,言语中充满战意:“大唐贸然出发兵,这正是大可汗南下良机,只要我等强势围城,再派精锐起兵截断各州送往云州的
粮草,那么唐军在云州最多撑半个月,就会因缺粮而自行溃散,到时大可汗可长驱直入、马踏河东,就是直逼洛阳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反之,倘若此时再与唐军求和,非但会让各部觉得大可汗软弱,还会助长突利等人的嚣张气焰,如此草原必定大乱。”
几句话再度说出口,帐内站着的六七人纷纷点头。
“好!我本就要马踏洛阳!”
颉利此时已经被苑君璋的一番话说的怦然心动,他之前说要兵临洛阳还只是气话,现在看来似乎真有可能实现。
如何不让他心动!
一想到李渊坐稳大